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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you stand before God you cannot say
"But I was told by others to do thus"
or that virtue was not convenient at the time.
This will not suffice.

Remember that.
【May the force live long and prosper.】

 

【魔道祖师】我行无归年(完结)

*终于完结了,以我的标准差不多是HE了。【可预见是一波掉粉【我真棒赶在下周一准高三第一轮模拟前完结了

*目前最大的愿望是考好。



前情提要:【1】【2】【3】【4】【5】【6】【7】【8】【9】【10】【11】【12】(完结篇上)




【13】(完结篇下)

蓝曦臣差点让朔月直接出鞘。

他身后站着一个金光瑶——的鬼魂,金星雪浪袍残破不堪、沾满血污,发丝散乱,但蓝曦臣最先注意到的是他心口的一片血红。

那是朔月留下的伤痕。蓝曦臣认得出来。

“二哥,”金光瑶的鬼魂叫他,依旧笑意盈盈,但配上那惨白的脸却显得非常诡异,“我已经死了。”

“我想让你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一秒想过要害你。这是真的。”

蓝曦臣沉默不语,他的头疼得要命,好像无数冤魂对着他的耳朵尖叫一样。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子里翻涌,不得安宁。

还有金光瑶……他用撕裂般的语气朝他喊,但他听不见他在喊什么,他碰不到他——他甚至伸不出手。

“我不会,”蓝曦臣低声说,“我不可能。”

金光瑶叹了一声,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你告诉我,我曾经有无数个机会回头是岸。”他说,“现在还有一个机会。”

蓝曦臣抬头。金光瑶拉着他转身,为他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喧嚣顿时奔涌而入。金麟台消失了,繁闹的街市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金光瑶拉他出门,于是蓝曦臣茫然地发现自己再次背着那个装着残卷古籍的的行囊、穿着平常人家的粗布麻衣,站在人潮中。

像一个轮回终结,又一个轮回开启。

“你杀了我,也毁了你自己。”金光瑶宣布,“现在你有一个机会让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今后也不可能发生。”

蓝曦臣慢慢转回去看他,缓慢而清晰地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已经看透了他们那被黑夜吞噬了的结局,这当然会少些折磨。他们不会相见,蓝曦臣不会对一个叫孟瑶的人有半分感激或好感,于是也不会在射日之征的时候对他青睐有加,更不会提议三人结拜。接着,他也许都不会与金光瑶交好,等金光瑶死的时候,他可能都不会是动手的那个。就算是,他也不会有如此痛苦加身。

但是,当他月下抚琴的时候,当他结束夜猎站在寒山之巅眺望朝阳初升的时候,当他于一叶荡在轻烟般江南雾气中的孤舟上望星月相映的时候,或是在那无数个温酒对坐的寒冷冬夜里,他的身边再无一人相伴。

他此生彻骨之痛将携着他最美好的记忆一同消失无踪,如同不曾存在过。

“你知道我会从哪里走过来,我猜你应该也还记得要怎么躲开那些温家人。”金光瑶的鬼魂依然飘在他的身边,声音渺茫不似人世,“你知道怎么避开我。就算没有孟瑶,你也依然可以安然无恙。”

蓝曦臣终于将目光从街角转回来,落在金光瑶身上。

“不。”他还是说。

金光瑶看上去吃惊而遗憾,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

“我见过你了,我不能假装我没有见过。”蓝曦臣望着他,像望着一个触不到的幻梦,“我不愿意假装我从未见过。”

“你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知道。”蓝曦臣回答,“而你值得我忍受所有痛苦。”

他从云端走下凡尘,从花丛走向荒棘,从阳光下金色的城池走向暗无天日的森林;但是在目睹黑暗后,他仍然看见荆棘盛开的花朵、黑夜中的萤火虫,他认为那些美好的价值大过黑暗,于是他甘愿承受苦难。

金光瑶叹口气,他第一次显出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想起来了,是吧?”他问。

“你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的。”蓝曦臣承认。

“我本来也可以不推你那一下。”金光瑶说。他知道蓝曦臣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蓝曦臣的眼睛黯了黯。

“那么,”金光瑶说,“你该醒了。”

 

蓝曦臣没怎么想过他在有生之年还能在人世间见到金光瑶。不是活生生、完完整整的,但好歹神志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重逢了,他该说些什么。

这不是他预料中会发生的事情。他预料中的未来应该是他会在那场他与岁月间旷世持久的战役中磨碎自己的一切执念。他会闭关,继续做着那无数个与金光瑶有关的梦,看见角落里的那把琴就像看见战场。直到有一天他会做一个梦,梦里再没有金光瑶。也许他在梦里度过半生,踩着干裂的土地一步步地走过那些坎坷的路,踩过一片又一片血迹,最后发现失去了某一个人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一天天照样的过。醒来了以后记忆都仿佛被磨去了一层棱角,想不起窗台上原先放的是金星雪浪,恨生也被收进最深的储藏室里,与它的主人一样永不得见天日。

这是他以为会发生的。就像仅仅是一年前,他还以为,下一个十年他和金光瑶一样能那样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虽然他刚才确实做了一个类似的梦。他曾有一个选择,一个把金光瑶完全隔绝在他的人生之外的选择。

现在金光瑶在看他。好像很多年来在兰陵、在云深不知处,在那些他们促膝把酒的冬日一样,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看他。

蓝曦臣不开口,金光瑶也不先开口。

蓝曦臣想,他们可以这样僵持很久。反正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确定想听见金光瑶说什么。如果是一开始,他希望能有一个机会和金光瑶坐下来,把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开了,前尘往事断个分明,求个了结。但是现在,他觉得他对那些事情已经厌倦了,厌倦到不愿意再去碰,不愿再去思考金光瑶说过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真心实意几分逢场作戏。

毕竟,山河万里,阴阳两隔,这就是他们如今的距离。这就只能是他们今生今世的距离。

“思思。”他突然开口。

金光瑶明显怔了一下。“什么?”

“魏无羡说她从前很照顾你和你母亲。”蓝曦臣看向他,“你让她活下来了。”

金光瑶的表情起伏了一下,仿佛想要失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真的吗,二哥?”他边笑边说,“这就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那我们还能说什么呢。蓝曦臣在心里说。

“是,我让她活下来了。”金光瑶指出,“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没让她活的多好。”

蓝曦臣揉了揉眉心。他不应该再为金光瑶挣扎着辩护,但他又隐隐觉得这不是辩护。他在陈述一些事实,这些事实不那么重要,但是它们能说明金光瑶只是一个人,这个人做过很好的事也做过很坏的事,他不是一个被妖魔化的形象。

蓝曦臣开始感觉累了。

金光瑶还在继续说,“你看,二哥,你太善良了,现在还在找理由原谅我。”

蓝曦臣打断他,“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金光瑶盯着蓝曦臣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他坦坦荡荡地回答。

蓝曦臣看上去有些困惑。

“在来之前我以为我会有很多想说的。”金光瑶飘近了一点,“但是我现在觉得没有意义。可能我就只是想看你一眼而已。”

但蓝曦臣感觉他来的目的可不只是看一眼那么简单。

“我听魏公子说,你有很多想问我的。”金光瑶盘坐在他面前,看上去乖乖巧巧,“你不想知道点什么吗?”

蓝曦臣阖上眼睑。他隐约听见了雨声,但他分不清这声音是屋外的,还是来自记忆中的那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

“你恨我吗?”他问金光瑶。

金光瑶愣了一瞬,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以为你会问刚才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个来。”蓝曦臣说,“我们有很长时间。”

“是,我们还有很长时间。”金光瑶笑着,眉眼弯弯。“你问我,我恨你吗?”

他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然后才继续说,“我当然恨你。”

蓝曦臣面露了然之色,他已经料想到了这个答案。

“但是我又没有办法纯粹的恨你。”金光瑶继续说,“你知道薛洋和晓道长的事吗?”

 

在被封进棺里虽然有诸多不便,但金光瑶依旧发现死亡有个好处。他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甚至带着一丝百无聊赖回顾自己的所有行为,分析自己的所有动机与忽略的细节,想一些从前遗忘的或是刻意不去想的事情。

曾经刻意不去想的比如聂明玦,从前忽略的比如薛洋与晓星尘。

从常家人被挖了眼睛灭门后,他有暗中调查过蜀中的动向。然而在他调查前,在他注意到薛洋是用晓星尘的剑挖了常家人的眼睛后,他就隐约能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但那是在他死后,他才终于明白那到底是怎样一种精神分裂的行为。

薛洋以一种古怪而扭曲的爱恨交织待晓星尘,想让他保持一尘不染又想把他拉入泥潭,想让他去死又想让他活着,想将世界上最残忍的经历加诸于他又想让他远离一切伤害。这种矛盾最终逼疯了他,于是他将恨意转嫁于常家人。薛洋恨常家人,不再是恨常家人曾行不义于他,而是恨他们将他逼成了后来的样子,逼得他不能正常地去爱一个人,逼得他再不能与世间的任何公正为伍,逼得他除了伪装善良以外再也不能得到晓星尘的分毫善意。

他恨他们逼得他只能折磨晓星尘。只能折磨他,杀了他,互不相容的两种东西,共存一世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他拿晓星尘的剑将晓星尘所受之苦施加在常家人身上,好像将晓星尘的死算在了他们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在为晓星尘的死展开报复。

这是金光瑶在死后才想明白的。世间悲剧许多都有着相同或类似的内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对蓝曦臣也是同样的心态,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在最后推开蓝曦臣。

“我那时真是恨极了你,”金光瑶带着坦然的笑意迎上蓝曦臣的目光,“恨得狠了也想杀了你。我想报复你,我想让你尝一尝我这一生都逃脱不了的东西,但是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又狠不下心让你去死。”

“蓝曦臣,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蓝曦臣哑然。他沉默了很久,也不肯直视金光瑶,最后他问,“而你最后想出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我忘掉你?”

“我本来可以夺舍。”金光瑶不以为意地说,“在兰陵的时候,我有一个机会。我知道魏无羡压根没打算带我来。但是我放弃了。当然这可以给他造成一个我已经有意悔过的错觉,但我的主要目的是,我想再赌一回。我想再赌你一次。”

蓝曦臣静静听着,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悟。于是金光瑶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当我活着的时候,我不会想到死,我也不想死,这是实话。如果那个晚上我成功离开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到时候我和聂怀桑之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就算我现在死了,如果我之后能卷土重来,我也有把握再算计他一回。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甘心的。我不甘心输给他,不甘心被他算计了却没有机会奉还,不甘心最后是你动的手。”

“所以你想赌我。”蓝曦臣说。

“我想赌你。”金光瑶颔首,“你看,你没什么理由在那一切之后还要相信我。但是我也说了,就算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还是希望求得理解和原谅。谁不想呢?所以我不甘心最后连你都不肯再信我了——虽然,事实是,我确实不值得你相信。所以我只是想赌一回,我要知道你到底想怎么做。我知道你要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你会放弃我。对你来说,你当然应该放弃我。但对我来说,如果你真的放弃我了,我就有了一个理所当然的报复你的理由。我会夺你的舍。我了解你,所以我也能扮演好你,不会有人发现,魏无羡会以为我只是消散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自利、不可理喻?”

蓝曦臣不置可否,只是问,“那你为什么又放弃了?”

“很简单。”金光瑶耸了耸肩,竟然是全然轻松的样子,“因为我累了。没死的时候我当然想活着,但现在我死了,我觉得死其实挺好的,比活着轻松。这是我欠聂明玦的,我欠他一条命,我还了,很公平。我这一辈子,公平从来没有青睐过我。但是我死的时候,还是公平了一回的。那些欠了我的人都还了,我欠的我也还上了。还剩一个聂怀桑,但那毕竟也是我种下的因。况且他接下来要是也走我一样的路,他会死的比我还惨,我一点都不担心。”

“就这样?”

“就这样。”

他们都有一会儿没说话。蓝曦臣放在琴弦上的右手动了动,好像想伸出去触碰他,但是又突然忍住。

“所以就是这样。”他低声说。

“是。”

“我杀了你,而你不相信我依旧没有放弃你。”

“没错。”

“你不相信我,我不理解你。”

金光瑶沉吟片刻,垂下了眼。

“一直如此。”

蓝曦臣轻声叹气。

“现在呢?”他直白地问,泽芜君的干净利落在瞬息间又回到了他身上。

“现在,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金光瑶看看他,又看看他的琴。“你杀了我一次,现在你送我最后一程。”

蓝曦臣闭了闭眼。“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完成的吗?”

“如果有可能,帮我找找我娘的遗骨。我做的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金光瑶顿了一顿,想了想,又突然笑出声来,“不过我杀了那么多人的娘,没准这也是报应,你还是别管了吧。”

蓝曦臣微微点头,也不知道是对他的前一句话作出承诺还是对他的后一句话表示赞同。他摆正琴,手指立在弦上,试了两个音。

琴弦铮然。

“如果你对于接下来的路还有什么念想……”

“没有了。”金光瑶打断他,“我更希望死就是死。一了百了,两不相欠,没有来世,也不再为人。”

他冲着蓝曦臣笑,那笑干干净净。

“开始吧。”他说。

 

【尾声】

傍晚的时候,魏无羡溜溜达达回了云深不知处,并且照例捎了两坛天子笑,几乎是大摇大摆进了门——感谢蓝老先生新定的魏婴与驴不得靠近的家规,现在没什么蓝家子弟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自然也不会看见他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进来。

而能看见的蓝忘机面无表情,同样看见了的蓝曦臣笑而不语。

在金光瑶彻底离开后几天蓝曦臣就出关并重新接手家族事宜,于是蓝启仁也闲适了不少,终于有时间去找魏无羡的茬。好在蓝曦臣对于魏无羡一向比较友善,有几次还在偶然碰面时隐晦地暗示他蓝老先生正在靠近的路上,使得魏无羡能及时溜之大吉。

然而溜之大吉的魏无羡每每一脸纠结。终于有一次他落荒而逃回了静室,表情沉痛地对蓝忘机说,“不行。我觉得我对不起你哥。”

蓝忘机抬了抬眼睛示意他在听。

“我侵犯了他的隐私。”魏无羡严肃地坦白,“报应就是,现在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都崩塌了。”

蓝忘机放下笔以表现他的重视。

“你哥简直是滥用职权表里不一的典范。”魏无羡控诉,“你们两兄弟果然是亲生的,看起来乖得不行,实际上都是切开黑。”

“何出此言?”

“我和金光瑶共情过你是知道的吧,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些记忆都有多琐碎?”魏无羡继续大倒苦水,“你哥跟金光瑶违反的家规跟你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好的云深不知处入夜后不得出入呢?说好的准点作息呢?说好的食不言寝不语呢?我现在看见你哥就一边愧疚一边觉得不忍直视,这日子没法过了。”

蓝忘机摇了摇头,知道他又在胡侃。魏无羡眼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预料中的效果,于是扑上去开始闹蓝忘机。两人很不正经地走了几个回合,接着蓝忘机面不改色地捉住他不安分的手,突然说,“我今天去见兄长,看见那株金星雪浪死了。”

“哪个,那谁谁送的?”魏无羡没有反应过来,还有点心不在焉,“怎么死的?我记得你有按时打理啊?”

“烂根。”蓝忘机说。

“啊?”魏无羡懵圈了一会儿,“最近都是小雨,我记得它也没有放在室外,好好的怎么烂的根?”

“不知。”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补充,“不过兄长看上去还好。”

魏无羡啧了一声,心说他看上去当然还好,实际上好不好谁说得清楚。况且那毕竟就是个物件,就算泽芜君不好,也不会是因为一盆花死了引起的。重要的不是一盆花,永远是某个人。

然而对蓝曦臣来说,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也永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得多。

当然,他知道蓝忘机只会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这死法很离奇很有深意啊,”魏无羡咂咂嘴开始胡扯,“不过总比被天雷劈死来得正常。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事?”

“你提到了金光瑶,我突然想到。”蓝忘机道,“……大抵是尘埃落定了。”

“可能吧。”魏无羡摊了摊手,拍拍衣袖站起来,“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蓝忘机想了想。

“也是。”

 

姑苏的雨季过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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