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s:日常考试更新(你什么逻辑)。文名来自鲍里斯·瓦西里耶夫的小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一本写战争的书,典型的俄罗斯式浪漫而残酷的现实主义,决绝坚守至死。它让我想起热尼亚的一切坚毅与坚持。【说起来书里正巧也有一个女兵叫热尼亚。
普鲁申科知道埃德文经常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不能直接看到,但是他能感觉到。不管是在冰上还是在冰下,他总是会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的目光,久而久之他也能分辨出一些目光是来自谁,就好像小时候他能听门外走路的脚步声判断出是谁回家了一样。
他炫耀似的把这个发现告诉埃德文,成功收获一个无奈的摇头和一个微笑。
于是普鲁申科心满意足地绕着埃德文兜圈子。在冰上时他总显得游刃有余,滑冰于他而言比走路还要轻松。
从十多年前认识以来,他就习惯于埃德文注视他的目光了。埃德文几乎到场了他的每一次大型比赛,只要他能安排出时间,他就会去——虽然每次他这个看比赛的比普鲁申科这个要打比赛的还紧张。表演滑时他们也曾并肩站在冰场之上,而普鲁申科热爱这种场合。在那个冰场上,埃德文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他演奏专门为他而写的乐曲,并且只为他而演奏。
等他缓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有十年交情了。除了米申的目光外,他最熟悉的就是埃德文的目光。哪怕在埃德文该集中注意力在演奏上时,普鲁申科也能捕捉到埃德文于短暂间隙中投向他的视线。
那视线很好辨认。这世上没有人会像埃德文那样注视他。米申的目光一贯带着严肃与更高的要求,似乎对他永不满意;他的对手的目光经常是或敌视或仰慕;他的粉丝总是激动而火热地注视。只有埃德文,他的神色永远温和,但他的灵魂因艺术而狂热。当他看着他时,那目光不给他下任何定义。
埃德文的目光可以包含任何情绪,又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它只是……存在。
现在埃德文又在注视他了。普鲁申科刚刚结束了一个自由燕式,接下来他该绕场一圈,然后在冰场正中跳一个3A。
他朝埃德文露出他最标准的商业微笑,摆出了4T的起跳动作。
毫无悬念的摔了,摔得干净利落。摔前他还来得及调整一个伤害不那么大的落地姿势,并且优雅地比了一个“V”的手势。
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立即收声,如同放音机被猝不及防地拔了电源。埃德文提着小金鱼看这个冰上帝王赖着不起来,他看上去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想4-3-2?”埃德文边说边走过去。
普鲁申科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十分无辜地摊手,“习惯成自然。”
埃德文叹气,“起来,冰上冷。”
“不起。”
埃德文看了他一眼,把琴弓换到另一只手,把空手伸向他。
普鲁申科笑嘻嘻地自己从冰上爬起来,不理他那只手。
哟呵,还杠上了。爱德文暗自摇头。普鲁申科拍掉身上的冰屑说,“别你没把我拉起来,我反把你拉下去了。你摔一摔没什么,你的小金鱼要是摔了我可受不起。”
“没想到比起我来你更爱我的琴。”
“那倒不是。你摔了你不会打我,你的琴要是摔了,帕格尼尼老先生的棺材板可能就要压不住了。”
两个人在冰场上神经病一样的笑开了。
普鲁申科是三天前到达布拉迪斯拉发的。他刚在巴西结束了一场演出,没有回自己北国的故乡而是直飞了斯洛伐克。
埃德文去机场接他。他们要赶一场当天的新闻发布会,时间很紧,可供他选择的航班很少。他已经尽量选择了一个最正常的了,但他依旧是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多才下的飞机,还晚点了将近半个小时。等普鲁申科下飞机拿行李的时候,埃德文早就到了,他穿着件十分大众的衬衫站在接机的大厅里刷手机,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普鲁申科兴高采烈地挥手,等埃德文向他走去,又装模作样地抱怨,“大半夜的我不是叫你别来接了吗?”
“不算大半夜,快天亮了,”埃德文陪他拿了行李,顺手就帮他拎着,“再说我不来接你,你到酒店一样能把我吵醒。”
“天亮还早呢,起码两个小时。”普鲁申科打了个哈欠,“天,这几天真够呛。”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着埃德文,后者失笑,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马路上很空,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酒店。普鲁申科在这里只能待几个小时,发布会完吃个午饭立刻就要赶下一班飞机,于是他干脆让埃德文订酒店的时候就订双人间,两个人住一间,完美。
路上普鲁申科吃了一条面包,这基本就是他今天的早饭了。虽然他在非赛季不需要那么严格的保持体形,但是他毕竟还是在滑冰的,增重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到酒店后他就一头扎进浴室,埃德文则任劳任怨地帮他放好行李,再把一些生活必需品拿出来。
之后普鲁申科就立刻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埃德文又睡了三个小时,起来吃了早饭又给普鲁申科买了点水果。
接着他在叫普鲁申科起床的时候遇到了问题。生物钟混乱的热尼亚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抗情绪,他把被子拉过脑袋就是不肯起床。
他倒有恃无恐。埃德文揉了揉额头,多大的人,当爹都当了好几年了,怎么还这样。要是换了米申在这里,看他好不好意思。
他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想了想,最后选择了拎来他的琴,就坐在普鲁申科的床边上拉了一段尖利的高音。
简直是鬼哭狼嚎。普鲁申科顽强地挣扎了半分钟,终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停。”
他一脸哀怨,但是埃德文笑得非常开心,几乎要笑倒在床上。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个音乐家!”普鲁申科恼火地说,“你是怎么忍受这种声音在你耳朵边上响的?”
“我也是要练高音区速度的,热尼亚。”埃德文愉快地把小金鱼锁回琴盒里,“有时候练起来就是这样,我早就习惯这个了。你要是还不想起来,我还可以给你模仿一段锯木头。”
“你简直拉低了艺术家的下限。”普鲁申科翻着白眼控诉,又无力地倒回床上。
一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前往新闻发布会的车上,普鲁申科啃着苹果,埃德文降下车窗,容许中欧精灵般的阳光落进车里,在普鲁申科清浅的瞳孔中映出彩虹般的光芒。
他看起来几乎不像是凡间的人。
埃德文在人生中见过很多相貌出众的人,但平心而论,就长相来看,普鲁申科不算那些人中的一员——他长的不算非常好看,可他是埃德文见过的最美的人。尤其是在冰上时,他就像一个行走的磁场,让人移不开目光。
显然那美不来自于长相,而来自于灵魂。有别于饱读诗书的学者的气质美,他的美更趋近于芭蕾舞者——但他又超出了那些。舞者的美像花朵,既有柔和而绚烂的绽放,又有历经风雨的勃勃生机,那种生机中有着与自然抗衡的力量。这些热尼亚都有,但是他还有别的。他还有经冬不凋的顽强与执着,有与风暴抗争的惊人勇气,有深深指向黑暗地心的根。
埃德文常常为这样一个生命而惊叹。音乐让他敬畏美与艺术,普鲁申科让他敬畏生命,敬畏人——这个人,他在脊椎中钉入了四根4.5cm长的钉子后依然坚持参赛,持续了三个月高强度体能训练,直到最后硬生生震断了那枚钉子。
在认识他之前,埃德文无法想象一个人能坚韧到这个程度。同样,在认识他之前,他从不知道也不关心四周跳对脊椎的冲击力如同从两层楼处坠落。
从前他读海明威的《老人与海》,看到年迈的渔夫出海捕鱼,与一条大马林鱼搏斗,与鲨群搏斗,又与整个海洋搏斗,几入死境后他精疲力竭地归来,却只带回了一副鱼骨。当年他因这个结局而彻夜不得入眠,却没有想到十多年后他竟真的遇上了这样一个人,明知希望渺茫也依旧要拼上性命去赌一把,但最终带回来的只有一身血淋淋的伤口。
他想热尼亚到底还是个俄罗斯人。在那个终年冰封的国度,他的祖祖辈辈已经为那片土地流干了泪,淌尽了血,最终才将那惨烈烙印进血脉里流传下去,教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怀着置生死于度外的悲壮,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脚下那片土地。
作为一个运动员,那是叶甫根尼·普鲁申科最初也是最后的坚持——无论他能不能跳跃,无论他能不能得奖,只要他还站在那片冰场上,他就是王,没有任何人能从他手里夺走任何东西,除非他自己选择放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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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写什么,突然就不是很想再写下去了。。。。。。好烦好烦,我就是条咸鱼。反正圈冷也没什么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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