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去国一千年,雨后闻腥犹带铁】
子博堆一堆我吃的国产

【花方】何日归家洗客袍(上)

换命IF 3:换命后小宝失忆跑路小花追人火葬场(我天哪我怎么还能if 3)

之前写了十几万字长篇虐小宝,突然很想换个口味虐一下花花…………尽量不ooc地搞搞狗血爽一下。






1.

方多病从昏黑睡梦中醒来时,感觉身体空乏,四肢百骸都在隐隐作痛。

他慢慢坐起来,感觉头脑一片昏沉,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又是为什么在这里。窗外是日暮,天色昏黄,屋内半明半暗,他坐起来以后低下头,发现床榻边还有干涸的黒血。

看起来还不少。

他心想,是我吐的血吗?我的身体不是十岁就已经好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但他再向后想,却感到头痛。他记得他能走路后去了京城,读了国子监,却不喜仕途,只一心想考入百川院……然后呢?他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这看着似乎是哪一家客栈,而且看这平平无奇的条件,是他本该不会看得上的客栈。

他想不起来,头却越来越痛,干脆不再想了,想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桌上只有冷茶,他也顾不上,却没想到他手抖得很,才端起杯,便没有拿稳,杯子摔在地上。

他怔怔看着地面上的碎片,心中默念一声抱歉,给店家添了麻烦。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潦草喝完,想要去清理床边血迹和摔碎的杯子。他找来一块抹布打湿,蹲下去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流畅,好像已经做过许多次,因为那些血必须要清理。他身体里有剧毒,血里自然也有,虽然应该不会这般轻易因触碰传播,但总不好冒险,这里四处都不过是些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不过他又想,他现在好像也是普通人。

他发觉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又为什么没有了武功,而且,感觉上去,并不是第一次忘记。

他蹲在地上,突然把抹布放在一边,在日暮的残阳里掀起衣袖,看见手腕一片黑红狰狞的脉络。这让他想起了什么,他将手探入衣襟内,取出一张薄薄信纸。

那纸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血迹。但血迹并没有模糊字迹,方多病就着阳光看信,信很短,但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重新把信叠好,放回衣襟内,慢慢并指点住胸前两处大穴——奇怪的是,这件事他也像做惯了,本是空乏的气海中不知怎的聚起了内力,中正平和,想要压制身体经脉中的毒,只是气力不足,无法续接,被内力一逼,他又吐出一口血。

房门也正是在这时突然被人打开的。一大片阳光自门外落进来,洒落桌前,方多病觉得有些刺眼,向后退了退,蹲在阴影里,抬头去看。

那个走进来的人背着光,看不太清晰面容,方多病闭了闭眼,想看得更清晰一些,却还是认不出来,只好问:“你是谁?”

那人又走近了一些,走到桌边,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方多病,还是看地上那些血。

这个不速之客的声音仿佛有些发颤:“……你不知道我是谁?”

方多病看着他的脸,现在他能看清了,那好像的确是一张很面熟的脸,看见这张脸和那面上的神色,方多病好像突然有些眼热,想要落泪,但他非常严重地怀疑,那是因为他也突然感觉非常头痛。

他就这样忍着头痛,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2.

自李莲花在普度寺醒来,他已经找了方多病三个月。

那一日,他回了四顾门,却在莲花楼外毒发,又被方小宝发现已经献出了忘川花。后来他神智昏沉,被方多病连夜背上普度寺,等他再醒来,却已经发现,方多病消失了,而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但无了和尚什么都不说,只是叹息一声。

所以李莲花只好自己找。他先寻了方小宝的爹娘,发觉他们只收到一封信,知道方多病说自己要远行去寻碧茶之毒的解法,他们不知情况,还关心李莲花身体可好。李莲花哑口无言,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们自己的毒已经解了,现在很可能中毒的变成了方小宝,因愧疚而沉默。既然方小宝没有说,他也不该让二位徒劳担忧,还是先找到方多病是正经,他只好又去找笛飞声。笛飞声行踪不定,他没能找到,只好去赴东海的约,问他知不知道方多病的下落。

笛飞声没有说话。但李莲花看见他的神色,就明白他定然知道什么。

于是李莲花质问:“他在哪里?”

笛飞声平淡说:“你我将这场打完,我便告诉你。”

于是李莲花知道,和他说话谈判是没有用了,只会浪费时间,干脆动手。这回东海聚了许多人,看上去好像他不像十年前一般孤身奋战,但实际上,依然是只有他孤身一人。他才解了毒,笛飞声也不久前才重伤过,虽然突破后伤愈,但也只是伤愈,内力远不及巅峰时,所以他们二人竟也打得平分秋色。过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双双耗尽体力内力,还是以笛飞声险胜半招告终。他的剑尖抵在笛飞声心口,而笛飞声的刀横在他的脖颈,论速度,是他的刀更快,所以算他胜半招。

但李莲花却根本不在意这场胜负。

“你赢了。”他说,“从此以后,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现在告诉我方小宝在哪里。”

笛飞声却看着他,微微皱眉。

“你四处寻人,耗费心力不曾休息,状态并不算好,我虽胜了,依然算不上多公平。”

“我不会再陪你打第二次。”李莲花声音微沉,“方小宝呢?”

笛飞声的神色更加复杂,他甩了一封信给李莲花。

“自己看。”笛飞声说。

李莲花把那封信捏在指尖。他们二人站在海中一片突出的礁岩上,离岸边有一段距离,离所有看客都有一段距离,不会被听到,也不需要顾虑其它,但李莲花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却迟迟不敢打开这封信。

他害怕自己会看到一封绝笔。

但就算是绝笔信,他也必须要看,所以他最终还是抖开信纸。

这封信不是写给他的,也并不是绝笔,只是方多病给笛飞声解释了来龙去脉——从李莲花献出忘川花,到他决定引毒上身并且独自离开去寻一线生机的来龙去脉。他甚至还在信里拜托笛飞声拦住李莲花,不要找他。

李莲花把信看了三遍,才捏着信纸抬头,说:“所以,你要拦着我找他?”

笛飞声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把我的忘川花献出去,是要保他,他引毒上身,是要保你。你们二人的纠葛,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不会阻止他,也不会拦着你。你找得到他,是你本事,找不到他,是他的命。”

李莲花说:“如果他死了呢?”

“如果你们两个总有一个要死,”笛飞声依然平淡地说,“也不是我来决定谁去死。”

他看着李莲花,又道,“你放下自己的生死都能这么轻易,为什么会放不下别人的?”

“我常常拼自己的命,你擅长拼别人的命。”李莲花说,“我们不一样。”

“方多病想必和你一样。”笛飞声道。

李莲花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既然方多病和你一样,他不曾阻止你,你又哪里来的立场,去阻止他?

对于这样的问题,李莲花只能沉默。他沉默了,笛飞声也不再说什么,运起轻功,飘然离去。

他独自离开了,四顾门的那些人才终于敢靠近,然而还未走近,便遥遥看见李莲花以剑支撑,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那些往日旧友们连忙加快脚下速度,要赶到他身边扶他,却见他又已经自己站起来,全不理会旁人,也飞身而起,追着笛飞声离开的方向而去。

但他没有追上笛飞声。也是因为,他追了一半,意识到没有意义。

笛飞声的确也会寻找方多病的下落,或许已经找到了,也一直在关注,但他说了不会告诉李莲花,就不会告诉李莲花。这是他对自己朋友所持坚持的一种尊重,就好像当时李莲花不让他告诉所有人他的身份,他也同意了一样。

这没有关系。事实上,只要笛飞声也在关注,那么无论方小宝在哪里,李莲花起码安心一半——至少万一出事,笛飞声不会就那么看着。

至于他自己能不能找到,就是他的本事。

所以李莲花重新冷静,收拾心情,不再漫无目的地乱转,而是回了莲花楼。

他回到莲花楼,才发现,方多病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给他留。

方多病把自己那块天机山庄价值连城的玉佩,留在了莲花楼。

 

3.

这块玉佩如今被李莲花挂在自己腰间,在终于找到方小宝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地上的血迹移开,把玉佩解下来,想要还给他。

方小宝蹲在阴影里,神色有些茫然,有些痛苦,很迟疑地接过去了。

“这为什么在你那里?”他喃喃问。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把它留给我。”李莲花努力让自己很缓和地说。

他看着方小宝如今的样子。他蹲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李莲花都不知道他缩起来会有这么小,或许从前确实没有,因为他瘦了很多。仅仅三个月过去,当初那个活泼到令人无奈的小少爷就已经变得很单薄,脸上的肉也没有了,看起来有些嶙峋,十分苍白憔悴,唯有唇上还有血色,那却是被真正的血染就的。

李莲花看着他,感到心中空洞,仿佛被万箭洞穿那般空洞。他这一生去过常人从未得见的高处,也吃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苦,他经历过师兄的死、师父的死,经历过好友背叛、亲人反目,无不是痛彻心扉、肝肠寸断,但他没有想到,经历过那样的一切后,这种痛苦,竟然还能再发生在他身上。

他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眨了眨眼睛。

方多病看见一颗水珠砸落在面前的地板上,微微一怔,再度抬起头。

“……你哭了吗?”他迟疑地问,“为什么要哭?”

他安慰道,“我从小身体就很不好,吐一点血而已,很正常,你不要害怕。”

李莲花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又落下一滴泪,但很勉强地轻轻笑了笑,也蹲了下来。

“小宝,”他伸出手去,“让我看看你。”

方多病却很突然地退了一步,险些撞在床沿,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李莲花也被他吓到了,马上也站起来,后退一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看起来可能有点伤心,因为方多病半蹲着,一只手扶着床,神色变得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有讨厌你。”他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李莲花感觉自己几乎心碎:“为什么我要离你远一点?”

“我不知道。”方多病说,“但我不想你离我太近。”

所以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在躲开他。哪怕现在他好似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都还记得,要躲开他。

李莲花站在暮气沉沉的残阳里低头,门外的余晖照进来,恰好照亮了一半桌椅,李莲花站在有阳光的那半,方多病在另一半。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一条线,就好像分割出两个世界,泾渭分明地将他们隔断而开。

隔断开的是阴阳,是生死。

李莲花好像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对方小宝做了什么。

他说着李相夷傲慢,他又如何不傲慢,只因为他比方小宝长一些岁数,经历得更多,放下得更多,就轻视了年轻人的痛苦。他以为李相夷与方小宝不过半面之缘,李莲花纵然和方多病引为知己,也不过只认识不到一年,一年时间,算得了什么呢?他不过只是方小宝漫长人生中的萍水相逢,他乡之客。人这一生,总有那么一课是必须要学的,那就是分离。他以为,从前李相夷教会了方小宝拿起,如今他想来也该教会方小宝放下。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放下。每个人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是方多病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方小宝竟然敢把这样的毒引到自己身上,他敢冒这样的风险,就是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甚至放开了自己的所有亲缘。

他或许确实还是教会了方小宝放下。只不过,他放下的那些,并不是李莲花想要让他放开的。

而如果真有那样的东西,让方小宝无论如何、摒弃生死都必须要抓住,甚至因此已经快要死了,那他难道真能放得下吗?

李莲花惶然地站在原地,心想,他恐怕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能将一切都放下。

所以他向前走去。

他从暗沉的余晖里,越过了那条线,跨进黑暗中。

 

4.

但他还是没能靠近方多病。

方多病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这不足以威胁李莲花,毕竟方小宝现在甚至都没什么内力,真正让李莲花不敢再动的,是他看见了方小宝的神色。

他看起来真的很害怕,甚至在微微发抖。

李莲花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他能认出这种神情不是装出来的。就算已经不记得他是谁,方小宝也不应当会害怕他,所以李莲花心里知道,方小宝真正害怕的大概是别的。

是什么呢?是曾经总被他骗,总被他留下,总阻止不了他想做的任何事情,无法改变他的任何决定,还是总留不住他?

李莲花在心中苦笑,还是只能向后退开。

“我不会伤害你。”他还是安抚地说,“我能帮你……我能缓解你的毒。”

他只是退开一点,方多病明显放松多了,他没有说什么,但李莲花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相信的。

所以李莲花继续说:“能不能让我看一看?我是个大夫,只给你看看脉。”

但方多病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摇头。

“我不相信你。”

李莲花沉默片刻,说不受伤是假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方多病皱起眉,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奇怪。

“我不是……那种不相信你。”方多病解释,“我相信你认识我,应该不会伤害我。只是,我还是希望你离我远一点。”

他看了看李莲花的神情,又补了一句:“抱歉。”

李莲花这回真的苦笑起来。他摇了摇头,“你不用抱歉……你不相信我,这是我的错。”

“方小宝,”他低声说,“我知错了。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

方多病好像有片刻被动摇了,但他最终还是摇头。

李莲花静了片刻。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屋里一片漆黑,李莲花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一边点起蜡烛,然后又尝试了一次:“我不做别的,我只帮你压毒,你或许就能想起来。”

李莲花自己就曾是碧茶之毒的资深受害者,他知道这毒的效果如何,方多病现在的症状不太像碧茶入脑,他神智清晰,也没有失明,只是失忆了。在见过阿飞的操作后,李莲花现在对医治失忆也有了些经验,猜到了一种可能。无了和尚用梵术护住灵台,能撑半年不至于毒素入脑,但方小宝的扬州慢毕竟没有他强,毒发之后欲入灵台却不得入,汇于百会穴,又没有足够强的内力能将毒逼至别处,或者会导致短暂的失忆。若有他帮助,应该能解决这种情况。

但方多病愣了一下,手指捏住了衣摆,想起那封血迹斑斑的信。他沉默很久,还是摇头。

“我忘记的那些事情,”他说,“很美好吗?”

平心而论,李莲花想,算不上美好。方大少爷踏入江湖,又被骗又吃苦,发觉亲爹是个坏透的人,还险些牵连全家因违逆被株连,后来又身中剧毒独自离开,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能说是糟糕透顶。从头到尾,除开破了些案子救了些人,可能没一件是好事。

所以他也只能道,“不算特别美好。”

方多病于是抬起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有些黯淡,但依然清澈,黑白分明,他这样看着李莲花,说:“那我为什么一定要想起来呢?”



TBC. 



随想随写,没想好后续怎样(但应该还是会有后续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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