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lanor-LLAP

When you stand before God you cannot say
"But I was told by others to do thus"
or that virtue was not convenient at the time.
This will not suffice.

Remember that.
【May the force live long and prosper.】

 

【魔道祖师】我行无归年

*感觉我仿佛在写盗梦空间的AU。。。文笔已经被暑假作业吃了,我自己写得特别不满意,卡文要疯,对不起追文的小天使。

*尾还是没结完,但是已经太长了干脆分上下发。


前情提要:【1】【2】【3】【4】【5】【6】【7】【8】【9】【10】【11】



【12】(完结篇上)

他站在一片人潮中,背着一个沉重的行囊,内心惶然。不断有人从身边路过,偶尔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

有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正处于人生的哪个时段。他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束,像做完了一场长梦一样思绪昏沉,街边铺子的嘈杂和人流涌动吵得他头昏脑胀。

接着他想起来了。藏书阁的古书、云深不知处百年仙府的大火,他带着残存的古籍书卷出逃,现在他的身后有追兵,而他就这样突然停在了街市上的某个地方,魔怔了一样。

他不能久留。然而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他猛然转身,街市的喧闹离他远去,仿佛被磨平了棱角打磨光滑,只剩下模糊的回声,反而那不似人间之声的低语越来越近。

不对劲。他抽了口气,强迫自己转身,打算立刻离开,却被一个飞奔而过的儿童撞了一下,行囊摔落,书卷撒了一地。

他蹲下来,罕见的有些烦躁。他逃亡了太久,已经开始神经过敏了。他与蓝忘机年少成名,又是名门之后,从小遇过挑战,但终究是较为顺风顺水,此番狼狈的遭遇实在是没有过,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了,但是他必须走过去,无论如何也要挺过去。

一个人在他身边蹲下,利落地开始帮他收拾残局。他愣了一下,抬起头,那是个很年轻的人,眉目清秀,但是有点神色紧张。“那边有一些人,仙门的人,很跋扈的样子,”少年小声说,“是你的追兵?”

他默认了。

“你跟我来。”出乎他意料,少年没有立刻和他保持距离,而是拉着他向前,绕过几个弯,快速走进了一家店铺——烟柳之地,但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也确实是一个可行的躲藏地点,温家人大概觉得蓝家的大公子再落魄也不会躲到这种地方来。

他跟着那少年上楼,从一群又一群寻欢作乐的人中间挤过,躲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年轻人关上门,他把行囊藏在床底,小心地透过窗户向下望,气氛浓重而紧张。

过了一会儿——对他们来说,像过了几个小时一般,他松了口气。“谢谢。”他靠在墙上,努力不让疲惫淹没自己。

少年也松了口气。“在下孟瑶。”他自我介绍道,“公子是?”

孟瑶。这个名字让他畏缩了一下,像触碰到了滚烫的火石。他依稀觉得他应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应该认识这个人。

但是他想不起来。

“在下姓蓝,”他回答,“蓝曦臣。”

 

这是他和孟瑶的初见。很多年后他再回想,竟徒然生出一种宿命般的感觉。他恍惚觉得熟悉,一切都很熟悉,从孟瑶的名字到他们相处时的淡然默契,甚至连那些“娼妓之子”的叫骂都熟悉得很。他们短暂的相处了一两天,蓝曦臣必须动身了。孟瑶依旧笑容淡淡,在残余的一点寒冷冬意中送他一程。

他们萍水相逢,擦肩而过。但是蓝曦臣不愿仅仅擦肩而过。

他告诉孟瑶如有需要帮助之处,有缘再见时必然无需客气。但是这还不够。他隐隐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之后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会让他追悔终生的事。

他想带着孟瑶回姑苏,去云深不知处,去安全的地方。但是温氏横行,这世上哪有安全之地。

可他还是转身,扶着孟瑶的肩膀说,“我会回来找你。我不知道会要多久,但是等我下一次来,我会带你和你娘离开这里。我会带你们去姑苏,你们在那里重新开始,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世。”

孟瑶怔了一瞬,叹了口气,勉强笑道,“泽芜君,我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无意间搭了一把手,何足挂齿。”

蓝曦臣还欲言他,孟瑶却望着他,继续说道:“再者说,这天下之大,乱世之中,可怜人如此之多,你渡不了的。”

 

而孟瑶也没能等到他渡。那之后没多久,孟诗便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他们再见面时,已是在乱军之中了。再后来,便是不夜天城的数年卧底,最终死士孟瑶名动天下,堂堂正正踏上了金麟台认祖归宗,与泽芜君和赤锋尊结为兄弟,结局皆大欢喜。

但是蓝曦臣知道这外人认为的皆大欢喜背后藏着多少刁难与羞辱,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金光瑶忍辱负重多年,最终的结局却是渡得了旁人,而渡不了自己。

那时看起来似乎一切都会好,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了。但他所没有想到的是,最艰难的才开始。从穷奇道到不夜天,到最后乱葬岗围剿,蓝曦臣家事缠身,蓝忘机之事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好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又要在金光瑶和聂明玦中周旋,免得二人又起争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争执竟会发展至你死我活的地步,他更没想到金光瑶真会痛下杀手。

发现聂明玦的死不单只是走火入魔的契机完全是一个意外。金光瑶留下了足够让他起疑的蛛丝马迹,却十分聪明地没有留下丝毫证据。金光瑶似乎独独想让他发现似的,连他最后去质问时,他都没有丝毫争辩或隐瞒。

“先想下杀手的不是我。”金光瑶竟然还是笑着,好像聂明玦的死与他毫无关系一样,“你告诉我,如果我不动手,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的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做?你能怎么做?”

这对话很熟悉,仿佛他们进行过不止一次,但蓝曦臣来不及细想。“不会有那一天。”

金光瑶叹息,“可惜,二哥,这一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来了。不是事事都会像你想的那般顺利的。”

比如孟诗,比如聂明玦,甚至比如魏无羡和蓝忘机。他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二哥?”金光瑶看他,眉眼间笑意盈盈,“走出这扇门,告诉天下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可以这么做,事情会简单很多。金光瑶已经证明了他会铲除任何阻挡自己脚步的人,蓝曦臣可以阻止他,这能让他不再有机会伤害任何人。

但是代价就是他会彻底毁掉他。

不。蓝曦臣对自己说,不,他不能。他没有证据,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愿将金光瑶越逼越远。

“阿瑶。”他最终说,“只要你不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但是我也无法假装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分,到此为止了吧。”

金光瑶慢慢收起了笑容,连眼神也冷下来,一直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亲和力完全消失。金光瑶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眉目间带着浓重的悲意。

“也许你会改变心意的,我们不急一时。”金光瑶站起来,礼数还是分毫不减,“那么,泽芜君,恕我待客不周,请吧。”

 

蓝曦臣再也没有上过金麟台。回到姑苏后,他在云深不知处闭关了一段时间。他必须给自己一段时间冷静下来,也给金光瑶一些时间冷静下来。他们都该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以及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正如金光瑶所说,事事不会都如他料想的一般发展。等他出关时,已是天下大变。

金光善和薛洋都死了。

蓝曦臣知道那是金光瑶做的。全天下还有谁会用这样一种方法杀了金光善。

他也知道,他不能再旁观下去了。他必须去见金光瑶,他得做点什么。

于是他还是去了金麟台。独自一人,没有计划,没有准备。金麟台的人竟然如常接待了他,金光瑶没有做出任何变动,仍准许他在金麟台来去自如,在金氏的私人宅邸出入无碍,正如世人仍认为敛芳尊和泽芜君仍旧相交甚密。

蓝曦臣不知该对此作何感想。

金光瑶在自己的书房见蓝曦臣。他神态自然,好像他们从未决裂、从未断绝情分一般。他们仍旧对坐,仍旧是金光瑶亲手泡了茶,蓝曦臣看着他的动作,反而前所未有地镇静下来。

“你杀了金光善。”他沉默片刻,说,“你杀了你父亲。”

金光瑶泡茶的手一顿。他没有抬起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蓝曦臣长出口气,涩然道,“……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因为他从没有觉得他是我父亲。”金光瑶为蓝曦臣斟上茶,终于抬头直视他,“你觉得我杀了很多人吗,蓝宗主?你清楚我听我父亲的命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他死了,他的那些计划也都停了,薛洋也被我处理了,瞭望台计划也可以继续完善。一个人的死,一个死不足惜的人的死,能救多少人,你算过吗?”

“这不是你动手的理由。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你早就可以动手了。”蓝曦臣语气冰冷,“别对我说谎,你为什么杀他?”

金光瑶沉默片刻,冷笑出声,“我有每个理由杀他。你知道他故意冷落我母亲,就是因为他觉得麻烦吗?你知道他让我保薛洋,是为了什么吗?你知道,秦愫,其实她是我的妹妹吗?”

“……什么?”

“这就是他做的事。”金光瑶冷淡地说,“我的母亲至死都相信他会来,相信他会让我认祖归宗,最不济他也会认我是他的亲生骨肉。如果他对我的母亲有一丝一毫念想,我都能认他是我父亲。但是没有,他坐视我的母亲死,正如他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能让任何人去死。蓝宗主,你给我一个他不该死的理由?”

蓝曦臣无言,只感到头一阵阵的疼。他抬手按住眉骨,突然感到无比疲倦。

“你走得太远了,阿瑶。”他低声说,“你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你谴责你父亲,但你其实在向他靠拢。金光善为了利益能让任何人去死,这是你说的,但这也是你正在做的。别变成他的样子。”

“那我能怎么做?”金光瑶尖锐地问,“蓝宗主,你生来就是人上人,你告诉我,如果不这样做我还能怎么做?还能怎么做能让我保住那些原本就是我应得的东西?”

“你做对的事。”蓝曦臣略微抬高声音,他攥住金光瑶的手,一字一句近乎庄重地说:“就算不一定有用,你也应该做对的事。正直的生活有代价,但是不正直的生活代价更大。”

金光瑶突然被他擎住,脸色发白,却依旧面带嘲讽的笑容,“什么样的代价?我的尊严,我的自由,我的生命?就算这些我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代价?我的母亲——我唯一一个亲人的命,这就是代价吗?”

“如果必要,”蓝曦臣深呼吸,金光瑶在他的眼睛中看见了燃烧的火焰,“是的,这也是代价。”

他们对视。金光瑶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沉痛与恳求,甚至殷切的希望。他于是明白了,蓝曦臣依旧在意他们之间的所有情分,依旧相信他们其实没有那么大的不同,相信自己可以做一束光刺破浓雾。但是蓝曦臣不知道的是,从孟瑶到金光瑶,人人都看见了一个完满的结局、一个全新的开始,金家的高台楼阁金碧辉煌,云雾缭绕,旧土生出新芽,鲜花撒满锦缎,但金光瑶坐着仙督的高位,盖起了崭新的宫殿,他的脚下踩着的却仍是遍地埋骨的荒土。

这是蓝曦臣没有想明白的。金光瑶不是看不到希望,他是见到了光明,但那光明从一开始就来的太迟了,他固执地守着他的荒土和焦木,无法也不愿向其迈步。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什么重新开始,只有开弓没有回头箭。

金光瑶好像一下冷静下来了,他甚至笑了一下,突然发力挣开了蓝曦臣的手。

“你看,二哥,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他收回手,慢慢地说,“从一开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走到这个地步——我永远不会这么做。我不会付出这样的代价,不会为任何东西。那不值得。”

“你认为这不值得?”

“是。这代价我付不起。”金光瑶承认得很坦然,“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些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他们欠的,我也要拿回来。我不在意过程,也不在意手段。”

这是他们之间的天障鸿沟。

“我不能让你再这么做下去。”

“那有一天你就要杀了我。”金光瑶扯了扯嘴角,“蓝曦臣,二哥,你没法阻止我,当你阻止不了我的时候,你就会杀了我。”

“我不会动手做这样的事。”蓝曦臣一字一顿地说。

“你会。”金光瑶笑了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相信我,你会。我做过很多坏事,之后我还会做更多见不得人的事,为了圆一个谎,我会撒下无数个谎,永远没有尽头。等有一天你都知道的时候,你会是那个给我补上最后一剑的人。”

蓝曦臣没有再争辩。他脸色苍白,却前所未有地认真而专注地直视金光瑶,那幽黑双眸中曾璨若星辰,照尽了万里山河与温润水乡,但如今长夜来临,山河破碎。

他就这样保持着注视金光瑶的姿态,伸出一只手探向自己的后脑。

金光瑶愕然,“你……”

他解下了他的抹额,让那段柔软的白色绸缎飘落在桌面上。

金光瑶看上去完全不知所措。他看着桌面又看向蓝曦臣,表情好像是目睹一件荒谬的事真实发生了。他的手指捏着袖子的一角,骨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蓝曦臣的声音中透着痛苦,但很坚决,“我不会。”

这一次是金光瑶不再说话了。他们再一次长久地对视,金光瑶深吸口气,等他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蓝曦臣不回答,只是看着他,金光瑶能看见那实质般坚定的火焰依然在他的眼睛里燃烧。

在那一瞬间,金光瑶终于明白了蓝曦臣在想什么。他如至冰窟,连胸中燃烧了数十年的仇恨火焰都开始冷却下来,但火焰冷却后,是空白的荒凉包裹了他。

蓝曦臣依旧没有放弃。金光瑶想,他还是认为,如果他早点知道了,他就能改变一切,他就能——让他变得更好。他觉得,只要他能早点知道——越早越好,最好在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就能带他回云深不知处,也许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金光瑶想笑——为泽芜君的天真发笑,但是他又想哭,想痛快地流一次泪。

“太迟了。”金光瑶悲哀而漠然地指出,“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迟了。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做的事你什么都不会知道,直到最后一刻。而现在你知道了,是因为——这根本不是真的。”

蓝曦臣又听见了身后那非人世的低语。他立刻坐直了。

“转身,二哥,看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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